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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03年8月14日，電力技術的發源國美國搞了一個集體大停電，生活在紐約、克利夫蘭、新澤西州、底特律等地的5000萬人突然陷入一片黑暗之中。地鐵停擺，空調歇菜，航班大面積取消。夜幕降臨，城市一片漆黑，市民們只得癱坐在馬路邊，等待電力恢復。

不是美國陷入了黑暗，隔壁加拿大也受到了波及。這是北美有史以來最嚴重的一場停電事故，受影響地區超過北京+上海的總面積，且全部是美國和加拿大的經濟心臟，經濟損失高達300億美元。停電的原因倒是很簡單——俄亥俄州的一家發電廠發生了短路事故。

大停電(dian)發生前的(de)(de)(de)10年間，美國(guo)的(de)(de)(de)電(dian)力需(xu)求量增長(chang)了30%，但電(dian)力傳輸能力只增長(chang)了15%。老化的(de)(de)(de)線路，滯(zhi)后的(de)(de)(de)電(dian)網建設(she)，都是(shi)大停電(dian)的(de)(de)(de)深(shen)層誘因。穩定的(de)(de)(de)電(dian)力供應(ying)背后折射的(de)(de)(de)是(shi)國(guo)家的(de)(de)(de)能源安全，這(zhe)是(shi)支撐國(guo)家經濟(ji)高速運轉的(de)(de)(de)基礎設(she)施。這(zhe)條(tiao)血管雖(sui)不(bu)起眼，卻是(shi)命(ming)脈。

2003年的(de)(de)這(zhe)場(chang)美國(guo)大停電并非(fei)孤例，印度、法國(guo)、俄羅斯等都經歷過(guo)相(xiang)同的(de)(de)噩(e)夢。稍微上點歲(sui)數的(de)(de)中國(guo)人，應(ying)該也對(dui)世紀初“拉閘限電”的(de)(de)經歷記(ji)憶(yi)猶新。

加入WTO之后(hou)，中國進入GDP兩(liang)位(wei)數增長(chang)的(de)高(gao)速發展期，耗電(dian)(dian)量巨大的(de)冶金(jin)、化(hua)工、玻璃(li)、造(zao)紙、機械等行業(ye)(ye)進入瘋狂的(de)擴張期，而隨著空(kong)調洗衣機等家電(dian)(dian)的(de)普及(ji)，居(ju)民用電(dian)(dian)也在節節升高(gao)，一到夏日用電(dian)(dian)高(gao)峰，無(wu)論是(shi)電(dian)(dian)網還是(shi)發電(dian)(dian)企業(ye)(ye)都不堪重(zhong)負，只能拉閘限電(dian)(dian)。

夏日(ri)的(de)大停電(dian)，是(shi)(shi)90后95后甚至00后的(de)集體記憶(yi)。停電(dian)之后，沒有空調電(dian)扇，沒有電(dian)視網絡，只有炎熱夜晚里(li)難熬的(de)燥熱。但在(zai)2010年之后，“拉閘限電(dian)”這(zhe)個詞仿(fang)佛從空氣里(li)消失了一般(ban)，徹底退(tui)出了中國人的(de)生(sheng)活。取而代之的(de)，是(shi)(shi)大江南北永不熄(xi)滅(mie)的(de)萬家燈火(huo)。

從拉閘限電，到萬家燈火，背(bei)后隱藏著(zhu)一場曠(kuang)日(ri)持久的爭論和交鋒。

1.大電荒，瘋狂的“霸王龍”計劃

2003年美國大停電(dian)(dian)(dian)的時候(hou)，中國不少地(di)方也在鬧電(dian)(dian)(dian)荒，高峰時全國20多個(ge)省份都在拉閘(zha)限電(dian)(dian)(dian)。

經濟(ji)發(fa)達(da)、電(dian)力短缺(que)的浙江，工(gong)廠“開三停四”是家常(chang)便(bian)飯，企業(ye)苦不堪言。很多城市“商場停電(dian)梯，路燈開一(yi)(yi)半”，嚴重時候(hou)連紅綠(lv)燈都要(yao)關(guan)。而在(zai)湖南湘潭(tan)，一(yi)(yi)家堿(jian)業(ye)公(gong)司派了(le)一(yi)(yi)百多員工(gong)到電(dian)力局“要(yao)電(dian)”，結果搞成了(le)械斗(dou)，最(zui)后要(yao)靠出動武警才穩住場面。

甚(shen)至(zhi)連地方政府(fu)重(zhong)點照顧的(de)外資(zi)(zi)企(qi)業，也無法保證用電額度。當時剛(gang)落戶杭州(zhou)沒兩(liang)年的(de)諾(nuo)基(ji)亞(ya)，因(yin)為拉閘的(de)事專門給杭州(zhou)市長致函，威脅要撤資(zi)(zi)。不(bu)同的(de)國家，相(xiang)似的(de)國情(qing)，中國電荒的(de)根源跟美國的(de)大(da)停電如出一轍：上游電力(li)電網投(tou)資(zi)(zi)滯后，下(xia)游用電需求激(ji)增。

企(qi)(qi)業(ye)(ye)(ye)和民眾(zhong)怨聲載道，GDP被拖后腿，電(dian)(dian)力企(qi)(qi)業(ye)(ye)(ye)和相關部委成了挨罵的(de)對象。當時國家(jia)發(fa)改(gai)委和中電(dian)(dian)聯(lian)(lian)（中國電(dian)(dian)力企(qi)(qi)業(ye)(ye)(ye)聯(lian)(lian)合會）每年都要(yao)(yao)為電(dian)(dian)力分配焦頭爛(lan)額，既要(yao)(yao)應(ying)付各省來(lai)“要(yao)(yao)電(dian)(dian)”的(de)大員，又(you)要(yao)(yao)指揮五(wu)大發(fa)電(dian)(dian)企(qi)(qi)業(ye)(ye)(ye)和兩(liang)大電(dian)(dian)網，仍然逃不過全國輿論的(de)口誅筆伐。

電(dian)(dian)力(li)鏈條(tiao)的(de)(de)各個(ge)環節都(dou)在(zai)琢磨辦法，財大氣粗的(de)(de)電(dian)(dian)網企業(ye)顯然想搶頭功。這一年(nian)，在(zai)發改委(wei)考(kao)察電(dian)(dian)力(li)項目的(de)(de)中(zhong)巴車上，剛剛主政國家(jia)電(dian)(dian)網的(de)(de)劉振(zhen)亞，專門坐在(zai)發改委(wei)主任馬凱的(de)(de)旁邊(bian)，把早就準備好了的(de)(de)“破解(jie)電(dian)(dian)荒難題(ti)”的(de)(de)思路提(ti)了上去——建(jian)設(she)特高壓電(dian)(dian)網。

高(gao)壓線是(shi)電(dian)力(li)輸送(song)的大動脈，為了減少(shao)運送(song)損耗，同時把(ba)電(dian)送(song)的更遠，通常采(cai)用提升電(dian)壓的辦法實現。特高(gao)壓則(ze)是(shi)高(gao)壓線的加(jia)強版，算得上(shang)電(dian)壓等級最高(gao)的輸電(dian)線路，最高(gao)超過1000Kv，相(xiang)當于電(dian)力(li)輸送(song)的“高(gao)鐵”。

圖(tu)：國家電(dian)網在建在運特高壓工程示意圖(tu)（截至2020年3月）

但(dan)這(zhe)種(zhong)事(shi)關(guan)國(guo)(guo)計民生(sheng)的(de)大(da)事(shi)，顯然不能國(guo)(guo)網(wang)一(yi)家關(guan)起門說(shuo)了算(suan)。隨后，一(yi)場事(shi)關(guan)中國(guo)(guo)特(te)高壓工(gong)程命運的(de)大(da)論戰，正(zheng)式(shi)拉開了帷幕。

2005年夏天，發改(gai)委組織(zhi)了一個(ge)關(guan)于(yu)特(te)高(gao)壓的(de)(de)(de)(de)研討會(hui)，會(hui)議(yi)地點(dian)(dian)別有深意的(de)(de)(de)(de)選在了北戴河。作(zuo)為中國(guo)政(zheng)治版圖上的(de)(de)(de)(de)重要地標(biao)，共(gong)和國(guo)的(de)(de)(de)(de)很多(duo)重大決策和隱秘(mi)往事都繞不開(kai)這個(ge)北方(fang)避暑勝地。選這個(ge)地方(fang)決定特(te)高(gao)壓的(de)(de)(de)(de)未來，多(duo)少有點(dian)(dian)“歷史的(de)(de)(de)(de)進程”的(de)(de)(de)(de)味道(dao)。

會議規格不(bu)可謂不(bu)高(gao)，200多人的隊(dui)伍(wu)基本覆蓋了全國(guo)(guo)(guo)的頂尖(jian)智庫。劉振亞率領(ling)的國(guo)(guo)(guo)家電(dian)網作(zuo)為東道主，自然也是準備充足，光擺在會場上的論證資料都厚(hou)達(da)半米(mi)。持不(bu)同意見的老專家里(li)不(bu)乏中國(guo)(guo)(guo)電(dian)力(li)領(ling)域的泰山北斗。這是一場中國(guo)(guo)(guo)電(dian)力(li)科技領(ling)域最(zui)高(gao)水平的“論劍”。

然而，研討會的重頭(tou)戲卻出(chu)(chu)現在開(kai)幕前(qian)夜。當時，國(guo)網(wang)副總(zong)經(jing)理(li)舒(shu)印(yin)彪專(zhuan)門找到(dao)著名電力(li)專(zhuan)家(jia)蒙定中敘舊，借機提出(chu)(chu)請專(zhuan)家(jia)多多支持國(guo)網(wang)的計劃，臨別之際，留下了一句(ju)“請您幫(bang)忙(mang)，別反對(dui)了。”

沒想(xiang)到專家一(yi)點面子都沒給，事后還把這件(jian)事當反面教材，寫進了送往北京的材料里。

平心而論(lun)，這種堪比(bi)三峽的(de)(de)世(shi)紀工程(cheng)，的(de)(de)確需要充分交鋒、充分論(lun)證(zheng)，老專家認(ren)理不認(ren)人的(de)(de)態度(du)也(ye)值得肯(ken)定。研(yan)討會上，專家們把(ba)特高壓技術(shu)的(de)(de)問題挑(tiao)了(le)個遍。特別是在項目(mu)必要性、核(he)心技術(shu)難度(du)、國產化門檻等問題上反復拉鋸，爭論(lun)異常(chang)激(ji)烈。

開場(chang)第一個(ge)(ge)發言的就(jiu)是蒙(meng)定(ding)中，一口氣講了一個(ge)(ge)多小時，最后的結論也是強烈反對(dui)：交流特(te)高壓技術在(zai)國外已經(jing)證明(ming)是落后技術，既不(bu)經(jing)濟，又很危險。有專家還把特(te)高壓稱作“克(ke)隆霸(ba)王(wang)龍(long)”計劃：為了增加肉類供應，把現有的牛(niu)羊(yang)豬禽全拿出來喂霸(ba)王(wang)龍(long)，得不(bu)償失。

另一(yi)(yi)方面，在中國，這(zhe)種涉及(ji)多部門決策的大(da)型工程向來就(jiu)不單(dan)單(dan)是(shi)技術和成本的問(wen)題(ti)。果(guo)不其(qi)然，研討會第一(yi)(yi)天，就(jiu)險些(xie)搞(gao)出一(yi)(yi)個(ge)“路線問(wen)題(ti)”。

當時的爭議點(dian)在于國(guo)(guo)網選擇的試(shi)驗線路：2002年國(guo)(guo)務院的“5號文(wen)”中，為(wei)電(dian)力體制市(shi)場化改(gai)革規劃了(le)一條“廠網分(fen)離、主輔分(fen)離、輸配分(fen)離、競價上網”的四步走計劃。然而在國(guo)(guo)網的規劃中，特高壓線路從(cong)晉(jin)東南到荊門，剛(gang)好橫跨華(hua)北和華(hua)中電(dian)網。

當時就有專(zhuan)家犯嘀咕，兩個獨(du)立的區域電網(wang)被連了起來，會不會違背電改“5號文”精神(shen)，甚(shen)至有人提出：是不是剛剛一分為五的國(guo)網(wang)帝國(guo)，有了“復辟(pi)”的私(si)念。

雙方(fang)焦灼(zhuo)的(de)時刻，突(tu)然冒出了一個神隊友：來自山(shan)西政府(fu)的(de)代表。因為賣(mai)電(dian)利潤比賣(mai)煤(mei)(mei)更高，山(shan)西在會上主動(dong)積極表態：我(wo)們(men)地方(fang)歡迎建設(she)特高壓(ya)電(dian)網，我(wo)們(men)不想賣(mai)煤(mei)(mei)，想賣(mai)電(dian)。

三天后(hou)，研(yan)討(tao)會(hui)靜悄悄的(de)(de)閉(bi)幕，國網(wang)的(de)(de)方案驚(jing)險通過(guo)，決議由(you)國家出面組(zu)織研(yan)究(jiu)特高壓技術，同意上馬特高壓示范工程。即便(bian)如此，仍有6名專(zhuan)家坐反對席中不肯離開。也(ye)正是這(zhe)些堅持反對的(de)(de)老專(zhuan)家們(men)，特高壓的(de)(de)論證會(hui)才會(hui)再(zai)(zai)二再(zai)(zai)三的(de)(de)召開，不過(guo)這(zhe)都是后(hou)話了。

2006年8月(yue)，國家(jia)發改委(wei)正式(shi)批準了(le)晉(jin)東南-荊門的試驗示(shi)范工程，給這場持續兩年的交鋒畫下(xia)了(le)休止符。支持者(zhe)和(he)反對者(zhe)都在等著，要看(kan)看(kan)第一條線(xian)路究竟成(cheng)色幾何。

于是，一個影響中國2億人的世(shi)紀工程(cheng)開動了。

2.核心攻堅與23名專家聯名炮轟

工(gong)程獲批算是(shi)(shi)(shi)萬里長征第一(yi)(yi)步(bu)，早(zao)在(zai)北戴河研討(tao)會前，國(guo)網(wang)(wang)就(jiu)面(mian)臨一(yi)(yi)個難題：電力技術(shu)基(ji)礎向(xiang)來薄弱，落后(hou)西方不是(shi)(shi)(shi)一(yi)(yi)點點。如今搞特(te)高壓，是(shi)(shi)(shi)請外(wai)企用(yong)洋人的(de)成(cheng)熟技術(shu)，還是(shi)(shi)(shi)趁這個機會實(shi)現國(guo)產化，把肥(fei)肉留給(gei)自(zi)己人吃(chi)。然而，國(guo)網(wang)(wang)此前技術(shu)摸底的(de)結(jie)果是(shi)(shi)(shi)：國(guo)產設備(bei)跟(gen)國(guo)外(wai)比技術(shu)差距太大。

這(zhe)件事，拍板的人得對結(jie)(jie)果(guo)(guo)負(fu)責(ze)，所以(yi)誰都(dou)不敢輕易下結(jie)(jie)論。當年三峽工程就以(yi)市場換技術，花(hua)高價向(xiang)ABB買設備，讓國內(nei)企業一(yi)起(qi)參與(yu)技術攻關(guan)。結(jie)(jie)果(guo)(guo)ABB只同意國內(nei)組裝，核心技術一(yi)個不給。

項(xiang)目上馬前，國網專家專門去美國特高壓試(shi)驗基地考察(cha)了(le)(le)一番，進門時經歷(li)了(le)(le)搜身檢查的(de)“超常待遇”，美國方面不準記錄、不準拍(pai)照，不給任何的(de)數據，一位試(shi)圖使用相機(ji)的(de)中(zhong)國專家，鏡頭蓋還沒拿下來，就(jiu)被(bei)美國同行大聲(sheng)呵斥制止。

放在更大(da)的背景(jing)下(xia)看，“洋拐棍(gun)兒(er)”幫助了孱弱的中國工業學會走路，可(ke)如果賴上(shang)了這條拐棍(gun)，很容易被(bei)養成殘廢。

研討會(hui)結束后(hou)，國產(chan)化成了(le)硬(ying)指標。會(hui)議文件里有(you)很重要的一(yi)條：特高壓(ya)核心裝備必須實(shi)現國產(chan)化。政策的壓(ya)力、趕超(chao)的野心混合進了(le)新世紀(ji)第一(yi)個十年后(hou)的基建狂潮(chao)中(zhong)，也磨平了(le)各方(fang)面(mian)的利益糾(jiu)纏。

當時，國網副主任丁揚為(wei)了讓國產供(gong)應(ying)商放心(xin)，一度放下(xia)狠話：“你(ni)們的設備有事，我們就請專家、院士排(pai)查，還把(ba)東芝、魏德曼、VEI、VIT的專家請來一起來討論，世界上(shang)有這樣(yang)的采購方(fang)嗎？”

盡管如此，工(gong)程的(de)(de)(de)攻關難度，常(chang)人(ren)依(yi)然(ran)無法想象。只(zhi)有三四年的(de)(de)(de)時間，服務超(chao)過2億人(ren)的(de)(de)(de)新電網，要求(qiu)是世界一(yi)(yi)流的(de)(de)(de)技(ji)術(shu)，而是一(yi)(yi)上來(lai)必須(xu)成功，沒(mei)有試錯的(de)(de)(de)機(ji)會。但又(you)不(bu)(bu)能(neng)太(tai)先進，否則太(tai)理想化，制造水平不(bu)(bu)達標做不(bu)(bu)出來(lai)也不(bu)(bu)行。

這個分寸的把握，無(wu)論是(shi)對運營(ying)商國家電網，還是(shi)對大(da)大(da)小(xiao)小(xiao)的設備商來(lai)說(shuo)，都(dou)是(shi)一道難題(ti)。

國家電(dian)網(wang)方面(mian)，必須(xu)起到“帶兵打仗(zhang)”的統(tong)領作(zuo)用，在(zai)外抗(kang)壓力(li)，對內定目標，給設(she)(she)備商(shang)提出清晰的訂單要求。設(she)(she)備商(shang)方面(mian)，必須(xu)是一(yi)批精兵，交付合格產(chan)品不拖后(hou)腿，否則一(yi)榮(rong)俱榮(rong)，一(yi)損(sun)俱損(sun)。

2006年12月(yue)，首(shou)條交流特高(gao)壓工(gong)程主設備研制的攻堅戰正式開(kai)始。

設備攻堅，變(bian)壓(ya)器是關(guan)(guan)鍵。給特高壓(ya)造(zao)變(bian)壓(ya)器的任務落(luo)在了(le)特變(bian)電工沈變(bian)和天威保(bao)變(bian)兩(liang)個企業身(shen)上。國網(wang)專門安排(pai)兩(liang)家公司，自然是求(qiu)個雙保(bao)險。沒想到怕什么來什么，2008年特高壓(ya)工程突擊(ji)的最(zui)后關(guan)(guan)頭(tou)，兩(liang)家公司的變(bian)壓(ya)器雙雙出了(le)事故(gu)，一個在第72秒，一個在第29秒，全部試驗失敗。

失(shi)敗現場，一(yi)位(wei)年(nian)逾(yu)50歲的男性總(zong)工程師受不了打擊，頓時(shi)淚淚滿面，跌坐(zuo)地(di)上號啕(tao)大(da)哭。大(da)家辛辛苦苦努力了三四年(nian)，就這么幾秒內全作廢了。國網副總(zong)原(yuan)本帶著一(yi)份提(ti)前寫(xie)好的成(cheng)功(gong)賀信(xin)準備宣讀，頓時(shi)也僵在(zai)原(yuan)地(di)。

那(nei)種不(bu)(bu)顧尊嚴，撕心裂肺的哭(ku)聲，正是這(zhe)些(xie)核心產業自主(zhu)化過(guo)程中，探索者背(bei)負(fu)的心靈重荷的真(zhen)實寫照。國家工(gong)程，意味著(zhu)整(zheng)個民族都在看著(zhu)你，民族罪人(ren)誰也擔不(bu)(bu)起。這(zhe)也可以解(jie)釋為什么有些(xie)企(qi)業家寧愿背(bei)負(fu)平庸(yong)的罵名(ming)也不(bu)(bu)向前走。

變壓(ya)器實驗失敗的(de)(de)第一時(shi)間，電力專(zhuan)家團隊進駐廠房。有一天(tian)深夜11點鐘，一位80多(duo)歲正在生病輸液的(de)(de)老專(zhuan)家，堅持要(yao)拔下針頭趕到現場。這批老人經歷過國(guo)家的(de)(de)起起伏伏，自然也(ye)更明白這次趕超機會的(de)(de)來之不易。

數不清的(de)(de)各方壓(ya)力之下，2009年1月(yue)，起自長治，途徑(jing)南陽，終至荊(jing)門(men)的(de)(de)中國首條特高(gao)壓(ya)交流線路正(zheng)式(shi)投運。對于特高(gao)壓(ya)工(gong)程的(de)(de)建設者來(lai)(lai)說，這是(shi)世紀工(gong)程的(de)(de)一次(ci)里程碑式(shi)勝(sheng)利，但隨之而來(lai)(lai)的(de)(de)，是(shi)新的(de)(de)紛爭。

首條(tiao)特高壓(ya)工程(cheng)運(yun)行后，最(zui)大(da)輸(shu)送功率283萬(wan)千瓦，離預訂的500萬(wan)千瓦相(xiang)去甚遠(yuan)。清華大(da)學電機系退休教授王仲(zhong)鴻拍案而起，稱線路根(gen)本無法穩定運(yun)行。電力專(zhuan)家曾(ceng)德(de)文隨后補刀，直言國產(chan)設備(bei)出于安(an)全考慮，根(gen)本沒(mei)有掛到(dao)網上去實際(ji)運(yun)行。

壓力(li)一下來到國(guo)(guo)網(wang)身上(shang)，他們在回應中稱：這只是發改委批的(de)一期(qi)工(gong)程，主要作用(yong)是測試設備，二期(qi)馬上(shang)就來。隨(sui)后，2010年(nian)8月，國(guo)(guo)網(wang)召(zhao)開了特高(gao)壓表彰大會，宣(xuan)布核(he)心技術國(guo)(guo)產化率達到90%。

當時，國網(wang)盤算的(de)是更大的(de)一張(zhang)電網(wang)，足以(yi)將華(hua)北、華(hua)中、華(hua)東電網(wang)用特高壓(ya)交流(liu)線路連接(jie)起來，形成“三(san)華(hua)聯網(wang)”的(de)世紀工程(cheng)。但這(zhe)樣的(de)計劃在眾多電力(li)專家眼中，無異(yi)于將中國電網(wang)安全置(zhi)于隨時噴發的(de)火山口(kou)。計劃公布，更大范圍的(de)反(fan)對聲浪接(jie)踵而至。

2010年底，王仲(zhong)鴻、蒙(meng)定中等23位老專家聯名撰寫(xie)了(le)(le)一(yi)個報告(gao)送到了(le)(le)北(bei)京，直(zhi)陳特高壓(ya)的眾多積弊：投資(zi)巨(ju)(ju)大卻收效甚(shen)微、“三華聯網(wang)”風險(xian)巨(ju)(ju)大隱患頗多、電網(wang)規模膨脹加劇國網(wang)壟斷、交流特高壓(ya)審(shen)批程(cheng)序上(shang)有瑕疵。

這份報告被總理(li)批示后，輾轉(zhuan)至國(guo)家電網(wang)公司。恰(qia)逢農歷新年，國(guo)網(wang)公司給每(mei)一(yi)位老人都送來(lai)了一(yi)份“春節問候信(xin)”，信(xin)中對專家的聯名上書只字未提，而是堅持(chi)稱，“特高壓交流試驗示范(fan)工程全(quan)面成功”。

按照國網的規劃，特高壓(ya)應(ying)該進入加速軌道(dao)，然(ran)而就在這(zhe)個時(shi)候，北(bei)京傳來了新的反對聲。2012年10月，已退休(xiu)多年的朱镕基發(fa)了火：“難道(dao)這(zhe)樣(yang)重大的項(xiang)目，也可(ke)以一手遮天(tian)，先(xian)斬(zhan)后(hou)奏(zou)嗎(ma)？”

3.爭議僵局，一波三折的“皖電東送”

朱镕基發聲后，國網再次被推(tui)上(shang)風口(kou)浪尖(jian)。原來(lai)此前，又有多(duo)名(ming)電(dian)力專(zhuan)家上(shang)書，直(zhi)指特高壓的三條線(xian)路都存在(zai)未經評審程序(xu)的問(wen)題。很快(kuai)，國務院傳了(le)個(ge)“下不為例(li)”的批(pi)示下來(lai)。正(zheng)在(zai)建(jian)設中的華東(dong)電(dian)網“北半環”，成(cheng)了(le)第(di)一個(ge)要走評審流程的項目。

華(hua)東電網(wang)(wang)覆蓋(gai)了江浙(zhe)滬包郵區這(zhe)個經(jing)(jing)濟心(xin)臟，也是(shi)國(guo)網(wang)(wang)計劃(hua)中(zhong)的戰略核(he)心(xin)。整(zheng)個華(hua)東六(liu)省(sheng)一市，以(yi)不到10%的面(mian)積，養(yang)活了1/3的人口，貢獻了接近(jin)40%的全國(guo)GDP。負責給這(zhe)個項(xiang)目做(zuo)評審的，是(shi)曾經(jing)(jing)給南水北調、西氣東輸把過脈的中(zhong)國(guo)國(guo)際工(gong)程咨詢公司。

國網(wang)原本預計，項目評審最多也就(jiu)一個月，沒想(xiang)到評估申請交(jiao)上(shang)去，一等就(jiu)是(shi)一年。2013年的10月25日，“北半環”最后一輪(lun)評審總(zong)算落地北京開元名都大酒店進行，頓時交(jiao)鋒再起。

反對的(de)專家(jia)們還是集中在兩點：不經濟，不安(an)全。兩邊意(yi)見(jian)僵在那里，只能按計劃(hua)進行投票，結果(guo)一出來——14:5，同意(yi)的(de)占多數(shu)。可反對的(de)老專家(jia)們也有話說：“19個人(ren)投票，14位在職，里面有8個國網(wang)系統的(de)。這票怎么投都是一個結果(guo)。”

已經砸下去700億投資的(de)華東(dong)環網，就這么半懸在空(kong)中(zhong)。

前(qian)方(fang)漫無天日的(de)科學論證，急死(si)了后方(fang)用電(dian)大省。江(jiang)蘇代表拿著全省當年(nian)700多(duo)萬千瓦的(de)用電(dian)缺口，在研討會上(shang)大發(fa)雷霆：“如果不能建，江(jiang)蘇省以后的(de)電(dian)力(li)需求該怎么滿足？”相比(bi)之下，安徽省代表在兩會上(shang)的(de)建言就很有政治智(zhi)慧——用“北半環”特高壓，給上(shang)海多(duo)送點電(dian)。

人間(jian)群魔亂舞，沒(mei)想到最后(hou)解決問題(ti)的卻是(shi)“天(tian)降神(shen)兵”。

特高(gao)壓激辯正酣時候，中(zhong)國(guo)經歷了(le)52年來霧(wu)霾天最多的一(yi)年，《大氣(qi)污染防(fang)治行(xing)動計劃》適時出臺，其中(zhong)長三(san)角關停火電廠，增加(jia)區外送電是(shi)重點(dian)。“治霾通道”的黃馬褂一(yi)批，特高(gao)壓面(mian)臨的壓力立(li)馬少(shao)了(le)許多。

2014年5月(yue)，爭議良久的(de)“北半環”獲發改(gai)委核(he)準，即(ji)將批準建設的(de)還另(ling)有11條輸(shu)電通道，作(zuo)為防(fang)治大氣污染防(fang)的(de)重要舉措，中國迎來(lai)了(le)特高壓工程史(shi)上的(de)建設最高峰。

除了(le)爭(zheng)議(yi)，中國(guo)(guo)電(dian)力人還聽到(dao)了(le)一(yi)個(ge)振奮的(de)(de)(de)消(xiao)息：電(dian)氣裝備即將實(shi)現100%國(guo)(guo)產化(hua)，成為(wei)名(ming)副(fu)其實(shi)的(de)(de)(de)“中國(guo)(guo)制(zhi)造”。這場無聲的(de)(de)(de)電(dian)力裝備革命，在廟堂之上，也在江湖之中。項(xiang)目獲批前一(yi)年(nian)，“特(te)高壓工(gong)程技術(shu)”獲得了(le)國(guo)(guo)家科學技術(shu)進步特(te)等獎，數十年(nian)追趕(gan)的(de)(de)(de)辛(xin)酸淚(lei)，總算沒有白流。

然而，圍繞(rao)特高壓的爭(zheng)議的迷霧，還遠(yuan)遠(yuan)沒(mei)有消散。

2016年5月，即(ji)將年滿(man)64周歲(sui)的劉振(zhen)亞退居(ju)二(er)線。這(zhe)位特(te)高壓“功臣”告別長安街86號的時候(hou)，已經有7條特(te)高壓交(jiao)直流(liu)線路橫(heng)亙中華大地，11條特(te)高壓工程開(kai)工或(huo)等(deng)待投運。

臨別前，劉振亞留下(xia)了(le)一句意味深長的話：“鐵路可以有四縱四橫(heng)，現在正在搞八縱八橫(heng)，國家鼓勵(li)投資；但電網批項目就(jiu)這么難(nan)，這個思想問題應該得到(dao)解(jie)決。”

2018年，青(qing)海海南州漫天(tian)大雪，接掌國網帥印(yin)的河北人(ren)舒(shu)印(yin)彪身披(pi)綠色(se)軍大衣，親手(shou)按(an)下青(qing)海-河南±800千伏特高壓直(zhi)流(liu)工程開(kai)工按(an)鈕。這條(tiao)工程背后，是能源局計劃核準12條(tiao)特高壓的宏偉(wei)規劃。然而慶典僅過(guo)八天(tian)，一紙調令(ling)傳來，國網再度換帥。

當時，規劃宏大的特高壓(ya)，工(gong)程(cheng)建設卻開(kai)始(shi)放(fang)緩。另(ling)一邊，針對(dui)特高壓(ya)一直未消散的反(fan)對(dui)聲音，又再度(du)響起。

能源(yuan)局提出12條特(te)高(gao)壓線(xian)路規劃前，曾就這個(ge)問(wen)題咨(zi)(zi)詢(xun)了中國工程(cheng)院(yuan)，緊(jin)接著，工程(cheng)院(yuan)送(song)去一(yi)份“咨(zi)(zi)詢(xun)意見”，結論是(shi)一(yi)如既往的(de)簡單(dan)明確：不建議(yi)建設(she)特(te)高(gao)壓電網。

但這一次，力(li)挺特高(gao)壓的聲音來自北京。

特(te)高壓能拿到高層的(de)支(zhi)持，還是(shi)要(yao)(yao)感(gan)謝時代。在“房住不炒”的(de)主基(ji)調(diao)下，在基(ji)建投資上(shang)發力(li)成了“穩增(zeng)長”的(de)重(zhong)要(yao)(yao)選(xuan)擇，支(zhi)撐(cheng)經濟(ji)的(de)重(zhong)任再度落在特(te)高壓的(de)肩上(shang)來。2018年底(di)，中央經濟(ji)工作會議明確將特(te)高壓列入(ru)“新基(ji)建”，自此進入(ru)新的(de)發展增(zeng)長期(qi)。

特(te)高(gao)壓(ya)建設(she)重(zhong)新加速，技術領域的(de)(de)創新同步(bu)推進。這個(ge)(ge)時期，設(she)備(bei)商相繼(ji)取得了多項世界(jie)第一，并開始走出過國(guo)門參與世界(jie)競爭，中國(guo)成(cheng)為(wei)了世界(jie)上全(quan)面掌(zhang)握特(te)高(gao)壓(ya)輸電技術的(de)(de)唯一一個(ge)(ge)國(guo)家，中國(guo)特(te)高(gao)壓(ya)標準，已經被確定為(wei)國(guo)際標準向全(quan)世界(jie)推廣。

之(zhi)后，特高壓成為繼高鐵(tie)、核(he)電站之(zhi)后的第(di)三(san)張“出(chu)海(hai)名片”。

2020開年(nian)，一場(chang)“全民戰疫”的(de)(de)遭遇戰打的(de)(de)異常艱(jian)難，在振興經濟、恢復生產(chan)的(de)(de)呼聲(sheng)下特高(gao)壓作為“新基建”的(de)(de)領頭羊再度出山，規(gui)劃的(de)(de)多(duo)條(tiao)線路正好經過疫情最重的(de)(de)湖北，這(zhe)里曾時中國特高(gao)壓的(de)(de)搖籃(lan)。時代(dai)兜兜轉轉，又回(hui)到起(qi)點。

特(te)高壓建(jian)設的背后(hou)，隱(yin)藏了(le)一個西(xi)方國家無法理(li)解的“雙峰”模(mo)式。

歷時4年(nian)，動(dong)用近千名科(ke)學(xue)家(jia)及工程技術人(ren)員，近5萬人(ren)投入施(shi)工建設，上萬次會議，要求之高(gao)，任務(wu)量之大(da)，整個特高(gao)壓工程在中國科(ke)技史(shi)上都是前所未有。這場(chang)制造業大(da)賽中，有兩個關鍵(jian)的(de)(de)角色方：“搞運營”的(de)(de)國家(jia)電網，和一堆“做產(chan)品(pin)”的(de)(de)設備(bei)商。

在鐵路、電(dian)(dian)網、通信(xin)、核電(dian)(dian)、水(shui)力(li)、航(hang)空等(deng)制(zhi)造業(ye)領(ling)域(yu)，通常存(cun)在著兩(liang)類角色(se)：第(di)一類叫做(zuo)“運(yun)營(ying)商(shang)”，比如鐵路行(xing)業(ye)的鐵道部(bu)，電(dian)(dian)網的國(guo)家電(dian)(dian)網，通信(xin)的中(zhong)國(guo)移動，航(hang)空的國(guo)航(hang)南航(hang)東航(hang)等(deng)；第(di)二類叫做(zuo)“設備商(shang)”，比如鐵路行(xing)業(ye)的南北(bei)車、電(dian)(dian)網里(li)的特變許(xu)繼、通信(xin)里(li)的華為中(zhong)興。

而(er)這些領(ling)域出現了兩種截然(ran)不同的(de)(de)成功模(mo)式：以通信為代表的(de)(de)“單峰模(mo)式”，和(he)鐵路(lu)、電(dian)網為代表的(de)(de)“雙峰模(mo)式”。

單峰模式，指的(de)是(shi)設備商自行“突出重(zhong)圍”，簡單來(lai)說就是(shi)一句話：在沒有運營商的(de)“顯著”扶持下，設備商作(zuo)為(wei)“單峰”率先崛起(qi)，反過來(lai)用產品和服務打動(dong)運營商。比如(ru)華為(wei)的(de)GSM產品，是(shi)先出海獲(huo)得國(guo)外(wai)運營商的(de)認可，再回國(guo)進(jin)入中國(guo)移動(dong)的(de)核心(xin)供應商名單里。

雙峰模式，則(ze)是設備(bei)(bei)商(shang)(shang)(shang)與(yu)運營商(shang)(shang)(shang)緊密配合，協作攻(gong)堅的(de)(de)路徑。運營商(shang)(shang)(shang)要敢于扛下爭議，推動產業向前(qian)走，幫助設備(bei)(bei)商(shang)(shang)(shang)完成技術攻(gong)堅。否(fou)則(ze)設備(bei)(bei)商(shang)(shang)(shang)沒有收入，無法迭代(dai)產品和投入研發。高鐵時代(dai)對外(wai)資設備(bei)(bei)商(shang)(shang)(shang)的(de)(de)“二桃殺三士”和對南北車的(de)(de)扶持，就是一個(ge)典(dian)型的(de)(de)案例。

背后的產業原(yuan)因也很(hen)清晰：在(zai)(zai)事關民生大(da)(da)計的重大(da)(da)工(gong)程(cheng)中，設(she)(she)備(bei)(bei)商(shang)主(zhu)導(dao)的研發必須與運營商(shang)主(zhu)導(dao)的重大(da)(da)工(gong)程(cheng)相(xiang)結合(he)。在(zai)(zai)高(gao)(gao)鐵與特高(gao)(gao)壓(ya)等國家級(ji)項目建設(she)(she)中，都是運營商(shang)提(ti)供項目與投資，設(she)(she)備(bei)(bei)商(shang)負責技術(shu)攻堅，抗住外部如山(shan)的壓(ya)力，最終實現市場(chang)與技術(shu)的雙贏。

單(dan)峰(feng)模式的(de)關鍵(jian)，是企業(ye)長遠的(de)戰(zhan)略規劃與持續不(bu)斷的(de)研(yan)發投入。華為(wei)輪值CEO徐直軍在一次采訪中說，當華為(wei)以10年為(wei)期規劃戰(zhan)略時，它的(de)對手開始用“財年”和“財季”指導業(ye)務。“如(ru)果思科不(bu)上市，愛立信(xin)不(bu)上市，一門(men)心思盯著客戶，華為(wei)怎么會是它們的(de)對手？”

而(er)雙峰模式的(de)核心，則是主導全局的(de)運(yun)營商能夠頂住壓力，排(pai)除各(ge)(ge)方(fang)反對(dui)的(de)雜音(yin)，化解各(ge)(ge)方(fang)利益的(de)博弈，為設備商創(chuang)造穩定的(de)市場環(huan)境與投資(zi)回(hui)報。用我(wo)們都很熟悉(xi)的(de)一句話概括(kuo)，就是“集中力量辦大事(shi)”。這(zhe)需要強(qiang)有力的(de)人物，對(dui)上擺得平，對(dui)下也擺得平。

同樣(yang)的(de)，無論特(te)高壓有多少(shao)的(de)不(bu)足與缺陷，一個無可爭(zheng)議的(de)事(shi)實是(shi)(shi)：伴(ban)隨特(te)高壓的(de)建設步伐，中(zhong)(zhong)國再(zai)也沒(mei)有出現過大規模的(de)供電危機、斷電事(shi)故。在這背后，是(shi)(shi)力排眾議謀畫(hua)頂層(ceng)設計的(de)老(lao)專(zhuan)家，是(shi)(shi)十年如一日棲(qi)身實驗(yan)室的(de)研發人員，是(shi)(shi)無數崇山峻嶺中(zhong)(zhong)默默無聞(wen)的(de)工程(cheng)師(shi)。

無數聽(ting)指揮(hui)、能打仗、具(ju)備忍耐和奉獻精神的普通人，疊加上獨一(yi)無二甚至時有爭議的決策模式，就是“雙(shuang)峰模式”能夠成功的關鍵。而這種組合又何嘗僅限于產(chan)業？它(ta)們廣泛(fan)存在于我們生活(huo)中(zhong)(zhong)的幾(ji)乎每個領域，層(ceng)層(ceng)疊加，才組成了(le)所謂(wei)“中(zhong)(zhong)國模式”的全部。

讀(du)懂它(ta)容易，模(mo)仿它(ta)極難。獨一(yi)無二(er)的“中(zhong)國模(mo)式(shi)(shi)”，才是真(zhen)正的其他國家無法復制的模(mo)式(shi)(shi)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