電力市場建設已邁入深水區,這是業界對2019年的普遍判斷。
在近日舉辦的第三(san)屆“東南(nan)電(dian)力經濟論壇”之“電(dian)力現(xian)貨市場(chang)(chang)風險管(guan)理(li)”專題研討(tao)會上,無論是市場(chang)(chang)設計(ji)還(huan)是政(zheng)策監(jian)管(guan),都已不再圍繞國(guo)外(wai)經驗泛泛而(er)談,開始(shi)定向聚焦國(guo)內一觸即發的現(xian)貨市場(chang)(chang)正(zheng)在面對哪些(xie)困(kun)難,即將面臨哪些(xie)風險,以及應當如何(he)處理(li)現(xian)有(you)國(guo)情體制與現(xian)代電(dian)力市場(chang)(chang)的關系展開討(tao)論,不乏針鋒(feng)相對。
如何考慮中國國情?
原國家能源局法(fa)改司相關(guan)負責(ze)人指(zhi)出,我國總(zong)體上市場(chang)經濟(ji)發展時間并不長,特別(bie)是電力(li)領域計(ji)(ji)劃機制時間最長,計(ji)(ji)劃分(fen)配電量、政府制定價格、電力(li)統(tong)購統(tong)銷現(xian)(xian)在(zai)依然存(cun)在(zai),可以說電力(li)是“計(ji)(ji)劃經濟(ji)在(zai)中國的最后幾(ji)個堡壘之一”。因此(ci),應充分(fen)認識當(dang)前推進電力(li)現(xian)(xian)貨市場(chang)的復雜性、困難(nan)性和(he)艱巨(ju)性。
“市場(chang)設計一定(ding)要(yao)接(jie)地(di)氣,要(yao)考慮中國的(de)國情,宏觀把握(wo)上一定(ding)要(yao)有(you)我們(men)國家企業的(de)特(te)色。”當前發(fa)電集團承(cheng)擔的(de)社(she)會責任較多(duo),且(qie)由于歷史原因,每臺機組的(de)建設成本(ben)不一樣,過去(qu)按照成本(ben)定(ding)價(jia),現在進入(ru)市場(chang),政策(ce)設計和改革推進上,要(yao)保持發(fa)電企業利益基本(ben)穩定(ding)和職工隊伍穩定(ding)。
此外,要堅持市場的統一(yi)性原則,尊重各地(di)的差(cha)異化探索。
“不搞(gao)一(yi)(yi)刀(dao)切(qie),成熟一(yi)(yi)個,啟動一(yi)(yi)個。”上述業內人士說。
國家能源局(ju)(ju)南方監管(guan)局(ju)(ju)相關負責人認為,中國電(dian)力市(shi)(shi)場(chang)(chang)(chang)有自己的特(te)色(se),可以學習(xi)國外的先進(jin)技術(shu),但(dan)不能照搬國外經驗。他還表示(shi),電(dian)改是為了實現社會福利最大化,但(dan)不能一(yi)擁(yong)而上,不應該搞(gao)(gao)(gao)大躍進(jin),適(shi)合(he)搞(gao)(gao)(gao)省(sheng)內(nei)(nei)市(shi)(shi)場(chang)(chang)(chang)的搞(gao)(gao)(gao)省(sheng)內(nei)(nei)市(shi)(shi)場(chang)(chang)(chang),適(shi)合(he)搞(gao)(gao)(gao)區域(yu)市(shi)(shi)場(chang)(chang)(chang)的搞(gao)(gao)(gao)區域(yu)市(shi)(shi)場(chang)(chang)(chang)。
上海電(dian)力學院教授(shou)謝敬東也(ye)談到,中(zhong)國(guo)特色的(de)電(dian)力市場體現在國(guo)有企業需(xu)面臨的(de)考(kao)核目標更加“全面”,并非單純追求(qiu)利(li)益最大化,這會影(ying)響其報價策略。
目(mu)前(qian)國(guo)內電力市(shi)場監管面臨依(yi)據不充分、力量不足(zu)、技術缺乏、體系(xi)尚未建立等問題。謝敬(jing)東舉(ju)例說:“在國(guo)外(wai),罰(fa)款是很(hen)常(chang)見且相對有效的(de)監管手段(duan)(duan),但以過去(qu)數(shu)年(nian)中國(guo)的(de)經歷看,效果(guo)并不明顯。那什么樣(yang)的(de)監管手段(duan)(duan)更為合理呢?”除了市(shi)場結(jie)構等方面需(xu)考慮(lv)中國(guo)特色以外(wai),市(shi)場監管體系(xi)也需(xu)重新思考、設計。
中(zhong)國電力科學院研究(jiu)院相(xiang)關負責人(ren)則從電力市(shi)場運營系統(tong)建設的角度提出,應(ying)將(jiang)市(shi)場與政府宏觀調控(kong)分開:“政府的宏觀調控(kong)政策應(ying)體現(xian)在自由競爭之(zhi)外(wai),一(yi)定不(bu)要體現(xian)在價格出清軟(ruan)件里。”
中國能(neng)源研究會電力(li)改革(ge)發展30人論壇成員(yuan)代表(biao)談到市(shi)場(chang)(chang)設計包含計劃元素的(de)可能(neng)風險(xian),指出經(jing)(jing)濟機制要服(fu)從(cong)經(jing)(jing)濟規律。不(bu)應(ying)按照不(bu)同(tong)類型和(he)電力(li)消(xiao)納范圍將發電企業分為“三六(liu)九等(deng)(deng)”,也不(bu)應(ying)采用現貨市(shi)場(chang)(chang)分段、給(gei)予低價(jia)格(ge)等(deng)(deng)綜合方(fang)式實現“調控目的(de)”。
如何解決現實問題?
作為首個進(jin)入(ru)試運行階段的(de)現貨試點(dian),南(nan)方(以廣東起(qi)步)電(dian)力現貨市場(chang)正在面對(dui)系統阻(zu)塞中長期(qi)交割,燃氣、燃煤機組同(tong)臺競爭等(deng)現實問題(ti)。
清(qing)華大學電機系教(jiao)授夏清(qing)指出,廣東市場做得最好(hao)的一件(jian)事是對所有(you)中(zhong)長(chang)期合同電量進行(xing)了重構(gou),將(jiang)其分解為交割曲線,這(zhe)樣中(zhong)長(chang)期到現貨進行(xing)交割時才能保證公(gong)平、公(gong)正。
但與此同時(shi),在沒有金融輸電權(quan)市(shi)場的(de)情況下,將節(jie)點電價用于結算,遭遇線路阻塞時(shi),中(zhong)長期合(he)同無法交割(ge),存在誰(shui)來承擔補償(chang)的(de)問題(ti),這(zhe)在廣東(dong)市(shi)場已(yi)經顯現出來。
夏清(qing)提出(chu),新的(de)競價機(ji)制(zhi)正在浮現。
市場(chang)出清價(jia)(jia)格與邊(bian)際機(ji)(ji)(ji)(ji)組(zu)報價(jia)(jia)直接相關,邊(bian)際機(ji)(ji)(ji)(ji)組(zu)有意抬高報價(jia)(jia),從而(er)帶動所(suo)有機(ji)(ji)(ji)(ji)組(zu)生產者(zhe)剩余提(ti)升,而(er)如(ru)果采用基于市場(chang)價(jia)(jia)值分配(pei)的競爭(zheng)機(ji)(ji)(ji)(ji)制,市場(chang)價(jia)(jia)格分配(pei)機(ji)(ji)(ji)(ji)制可以定(ding)義一臺(tai)(tai)機(ji)(ji)(ji)(ji)組(zu)為其他(ta)機(ji)(ji)(ji)(ji)組(zu)的替(ti)代效益,通過其他(ta)機(ji)(ji)(ji)(ji)組(zu)報價(jia)(jia)衡量一臺(tai)(tai)機(ji)(ji)(ji)(ji)組(zu)的真實價(jia)(jia)值,能夠避(bi)免所(suo)有生產者(zhe)剩余提(ti)高。
國家能源局南方監管局相關負責人透露,面對不(bu)同成(cheng)本類型機組,廣東將通(tong)過(guo)在結算環節引入補貼系數(shu)來解決問題(ti)。
廣東擁有1000多萬千瓦的(de)燃氣(qi)機(ji)組,其成(cheng)本比燃煤機(ji)組要高出(chu)許多,兩者同臺競爭,很可(ke)能出(chu)現(xian)燃氣(qi)機(ji)組無法收回成(cheng)本,或推高整體市場價格(ge)的(de)情況。
上述業內人(ren)士解(jie)釋(shi)說,廣東曾(ceng)考慮了多(duo)種解(jie)決(jue)方式,一(yi)(yi)種是進行財政補貼(tie),另一(yi)(yi)種是給(gei)予(yu)基數電量(liang)補貼(tie),還有(you)是在(zai)市(shi)場交易(yi)合(he)同(tong)中“切(qie)”出一(yi)(yi)塊(kuai)給(gei)燃氣機(ji)組(zu)。但這幾種方式都將引入人(ren)為(wei)因素,且不符合(he)市(shi)場化改革方向(xiang)。
最(zui)終采用在結算(suan)環(huan)節(jie)引入補貼系數(shu)的方式(shi),把(ba)燃(ran)氣電廠(chang)虛擬為常規燃(ran)煤機組,兩者在同一個水平進行競(jing)爭報價,由市(shi)場管(guan)理委員會提出補貼系數(shu)值,在結算(suan)環(huan)節(jie)引入系數(shu),盡可能(neng)減少人(ren)為因素(su)。
“今后(hou)光伏、風電等(deng)可(ke)再生能源進(jin)入(ru)市(shi)場或許也可(ke)借鑒(jian)這種方式。”
此外(wai),廣東正在探索建設“1+N”監管(guan)體系,涉(she)及(ji)“運營規則+風險防范、市場(chang)監管(guan)、宏觀調控”等(deng)四方面內容。
“市場(chang)監管(guan)(guan)體(ti)系一定是(shi)由政府相關主(zhu)管(guan)(guan)部門(men)、監管(guan)(guan)機(ji)構、市場(chang)主(zhu)體(ti)、調度與交易機(ji)構等共同承擔解決的(de),單獨解決永(yong)遠也做不好。”謝(xie)敬東說。
如何看待市場啟動時機?
此前(qian),國家發改委副主任連維良在甘肅(su)、山西電(dian)(dian)力現貨(huo)(huo)市場(chang)(chang)(chang)試運行暨2019年(nian)省間年(nian)度交易開始(shi)儀式上表示(shi),現貨(huo)(huo)市場(chang)(chang)(chang)是(shi)一(yi)個完(wan)善(shan)的(de)電(dian)(dian)力市場(chang)(chang)(chang)不可(ke)或缺的(de)組成部分(fen),推動現貨(huo)(huo)市場(chang)(chang)(chang)建設、啟動現貨(huo)(huo)市場(chang)(chang)(chang)試運行,對進一(yi)步深化電(dian)(dian)力體制改革意義重大(da)。
他提出,除(首批)8個試點外(wai),全(quan)國其他省區(qu)市(shi)場也要建設現貨市(shi)場。
中發9號(hao)文發布至今已近(jin)四(si)年,國(guo)內、國(guo)際形勢(shi)和經(jing)濟社(she)會發展迎來了諸多變化,電力供需價格趨勢(shi)也與2015年時有所不同,在數個電力現貨(huo)試點進入(ru)試運行階段(duan)時,業界開始重新(xin)討論(lun)市場啟動的時機。
謝敬東認為,當(dang)前啟動現貨市場存在(zai)(zai)一些(xie)“苛刻”問題,包括電(dian)力(li)供應(ying)局(ju)部(bu)地區、部(bu)分時(shi)(shi)段趨緊,電(dian)煤價格仍在(zai)(zai)高位,新能源規(gui)模不斷擴(kuo)大導致(zhi)常規(gui)燃(ran)煤機組利用小時(shi)(shi)數面臨下降壓(ya)力(li)等,上(shang)(shang)網電(dian)價實際(ji)上(shang)(shang)存在(zai)(zai)上(shang)(shang)漲壓(ya)力(li)。
華北(bei)電(dian)(dian)(dian)力大學電(dian)(dian)(dian)氣與電(dian)(dian)(dian)子工程(cheng)學院教授王鵬指出(chu),現(xian)貨(huo)市(shi)(shi)場(chang)建(jian)設(she)的(de)窗(chuang)口期已然不多。經濟(ji)運行穩中(zhong)有(you)變,變中(zhong)有(you)憂,外部環境嚴峻復雜,現(xian)貨(huo)市(shi)(shi)場(chang)能(neng)夠使電(dian)(dian)(dian)價(jia)及時并合理反(fan)映(ying)用(yong)電(dian)(dian)(dian)成本、市(shi)(shi)場(chang)供求(qiu)狀況(kuang)、資(zi)源稀缺程(cheng)度和環境保(bao)護支出(chu),但有(you)待(dai)時日,而經濟(ji)社會對能(neng)源電(dian)(dian)(dian)力的(de)要(yao)求(qiu)是降低成本,特別是大工業(ye)和一般工商業(ye)電(dian)(dian)(dian)價(jia),這個要(yao)求(qiu)時不我待(dai)。
有與(yu)會者感嘆,國內市(shi)場(chang)設計者承擔(dan)著巨(ju)大(da)的(de)責任,大(da)環境對市(shi)場(chang)的(de)容忍度(du)不高,對試錯的(de)容忍度(du)更低,這就使(shi)得市(shi)場(chang)建(jian)設看起來相對“保守”。而(er)電力(li)現貨(huo)市(shi)場(chang)與(yu)當前的(de)電力(li)直接(jie)交(jiao)易不同(tong),將意味著行政管控力(li)降至最弱,各(ge)地方的(de)推進決心經受(shou)考(kao)驗。
注:本文根據論壇嘉賓演講內容整理,未經本人審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