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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筆30億元私募債的(de)技術性違約，揭開中國民生投資股份有限公(gong)司（簡稱“中民投”）流動性危機的(de)冰山一角。

這(zhe)家(jia)于2014年含著(zhu)金湯匙出生的巨無霸(ba)民企，短短不過五年時(shi)間，資產(chan)規模由(you)最初(chu)的300多(duo)億元(yuan)擴張到如今的3000多(duo)億元(yuan)，旗下(xia)管理著(zhu)20多(duo)家(jia)一級子公(gong)司，業務遍及投資、地產(chan)物業、保(bao)險、融資租賃、新(xin)能源等多(duo)個版塊。

光鮮之下的另一(yi)面(mian)，是其不(bu)斷將(jiang)短期借(jie)款投入到周期性(xing)長(chang)的產(chan)業(ye)當(dang)中，導(dao)致資產(chan)負債率已(yi)經攀升到2018年6月末(mo)的74.95%；而(er)公(gong)司的盈利水平(ping)卻一(yi)直波動不(bu)前。

更深層次的(de)(de)原因，在于這家憑空而出的(de)(de)“民(min)(min)企(qi)航(hang)母”，在制(zhi)定產融集團的(de)(de)遠大目標(biao)之后，不(bu)僅缺少基(ji)因，更缺少耐心。包括創(chuang)始人董文(wen)標(biao)在內，一眾習慣賺利差的(de)(de)民(min)(min)生(sheng)銀行系高(gao)管(guan)，難以厘清中民(min)(min)投的(de)(de)商業模式，“投（資(zi)）著(zhu)投著(zhu)自己下海了，但(dan)又不(bu)具備游泳的(de)(de)能(neng)力(li)”。

據騰(teng)訊《棱鏡》不完全統計(ji)，2019年(nian)，中(zhong)民投(tou)還將面臨近200億元的境內債(zhai)券到期（兌付(fu)或行權）。

除(chu)卻劇變的外部環境(jing)因素(su)，中民投這五年，究竟(jing)自(zi)己又做(zuo)錯了什么？

董家渡項目沉浮

如果不是1月29日那筆30億元非公開定向債務融資工具（PPN）構成事實上的技術性違約，外界對于中民投的印象，還停留在其耀眼的“出生背景”，以及眼花繚亂的業務種類中。

坊間傳(chuan)聞，中(zhong)民(min)投這筆償債資(zi)金被一家農商行強(qiang)行劃走。

騰訊《棱鏡(jing)》獲悉，中(zhong)民(min)投(tou)的(de)對公(gong)賬戶(hu)主(zhu)要以興(xing)業銀行(xing)和招(zhao)商(shang)銀行(xing)為主(zhu)，并未在農商(shang)行(xing)開(kai)設對公(gong)賬戶(hu)。

一(yi)位知情人士(shi)也否認了(le)上述說法，“債券兌付日(ri)之前(qian)，中民投賬上就沒(mei)錢了(le)，本想(xiang)找一(yi)個金主借上30億元，到了(le)眼跟前(qian)，人家不愿(yuan)借了(le)”。

最(zui)終，上海市政府出面協調，中(zhong)民投將(jiang)中(zhong)民外(wai)灘(tan)50%股(gu)份(fen)，作價121億元轉(zhuan)讓給(gei)綠地集團，方才完成債券(quan)償付。

中民外灘主要負責董家(jia)渡項目的開發，該(gai)項目宗地面(mian)積17.51萬(wan)平(ping)方(fang)米，總建筑面(mian)積113.9萬(wan)平(ping)方(fang)米，概(gai)算(suan)總投資604億元，預計2021年完(wan)工。

這(zhe)宗土(tu)地(di)(di)被視為中(zhong)民(min)投(tou)旗下最優質的(de)資產。2014年11月(yue)18日，中(zhong)民(min)投(tou)協同(tong)旗下公司，以248.5億(yi)元(yuan)摘下這(zhe)塊地(di)(di)，成為當年上(shang)海(hai)名動一時的(de)總價(jia)地(di)(di)王項目。

2017年上半年，中民投(tou)轉讓(rang)中民外灘45%股權(quan)予安信信托，后(hou)者發(fa)行總規模240億(yi)(yi)元(yuan)信托產(chan)品接盤，其中優先級180億(yi)(yi)元(yuan)，劣后(hou)級60億(yi)(yi)元(yuan)。

“當(dang)時這筆投資(zi)大(da)概率是(shi)明股(gu)(gu)實債，中民投可能(neng)與安信(xin)信(xin)托(tuo)簽署了(le)(le)抽(chou)屜協議(yi)，待中民投財(cai)務狀況好轉后，回購這筆股(gu)(gu)權。照現(xian)在情(qing)況，安信(xin)信(xin)托(tuo)真的要當(dang)股(gu)(gu)東(dong)了(le)(le)。”上述(shu)知(zhi)情(qing)人士透露。

此次股權轉讓不久，中民(min)投償(chang)付一(yi)筆120億元的(de)銀行貸款，現金(jin)流(liu)快(kuai)速收緊。

“這筆銀行貸款(kuan)還是用來支付(fu)董家(jia)渡(du)項(xiang)目土地款(kuan)，中民投還完這筆貸款(kuan)后，流動性再就沒好過。雪(xue)上(shang)加霜的是，經營性現金流入已經越(yue)來越(yue)少。”上(shang)述消(xiao)息(xi)人士表(biao)示(shi)。

更早之前，危機已露出端倪。

例如(ru)，其(qi)發(fa)行(xing)的(de)2018年第(di)二(er)期公司債僅獲得籌資10.1億(yi)(yi)元，遠低(di)于(yu)原定的(de)25億(yi)(yi)元擬(ni)發(fa)行(xing)規模；而(er)擬(ni)發(fa)行(xing)不(bu)超過35.1億(yi)(yi)元的(de)第(di)三期公司債，更是在(zai)去年12月5日直接宣(xuan)布取消(xiao)發(fa)行(xing)。

這些(xie)債(zhai)券的用(yong)途都(dou)是為了“償還到期債(zhai)務”。

中民(min)投旗(qi)下子公司(si)(si)人士告訴騰訊《棱鏡》，從(cong)2018年6月份(fen)開始，明顯感到公司(si)(si)資(zi)金出現困難，該(gai)子公司(si)(si)幾次通(tong)過旗(qi)下光(guang)伏資(zi)產進行融資(zi)，最大一筆沒超過5億元(yuan)，“但是這筆錢在賬上(shang)沒呆幾個小時就被劃到集團了”。

據他介紹(shao)，目(mu)前他所在的子(zi)公(gong)司面臨裁員，裁員規模30%左右，“過(guo)幾天就有十幾個人離職”。

盡管中民投(tou)收到綠地項目(mu)轉讓金之后最終兌(dui)付30億元債券(quan)，但危機遠未解(jie)除。

“民企航母”起航時

時間倒回到2014年8月(yue)，這是(shi)中(zhong)民投含著金鑰匙出(chu)生的(de)時刻。

彼時，它是唯(wei)一(yi)(yi)一(yi)(yi)家“中”字(zi)投民(min)企，由全國工商聯牽(qian)頭組織、59家行(xing)業領(ling)先(xian)企業聯合設立，注冊資本500億(yi)元……外界一(yi)(yi)度(du)將(jiang)它稱之為“民(min)企航(hang)母”。

時任中(zhong)民(min)投(tou)董事(shi)局(ju)主席(xi)的(de)董文標當時回憶，中(zhong)民(min)投(tou)從真正(zheng)(zheng)討論到(dao)創立僅用了一(yi)兩個月(yue)的(de)時間。按照正(zheng)(zheng)常的(de)情況，這個過程至少(shao)需要1年(nian)。

在(zai)(zai)考察了日本商社、JP摩(mo)根和國內一(yi)些(xie)著名公司之后，中民投(tou)在(zai)(zai)成(cheng)立之初迅速明確了其(qi)產(chan)融控股集團的整(zheng)體戰略，并(bing)首先落子(zi)在(zai)(zai)光(guang)伏、鋼鐵這(zhe)些(xie)產(chan)能過剩的行業(ye)。在(zai)(zai)董文標看來，這(zhe)是(shi)一(yi)座富礦(kuang)，“很(hen)多人還沒有發現他的價值”。

有了董文標(biao)創辦中(zhong)國(guo)民生銀行成功的案(an)例在前(qian)，作為一(yi)脈(mo)相承的中(zhong)民投，在發起階段(duan)就吸引了民企(qi)的極(ji)大興趣。

即使在(zai)中民投完成注冊之后，還有一些企(qi)業通過各種渠(qu)道向他表(biao)達希望入股(gu)的愿望。最終，中民投的初始股(gu)東定為59個，幾乎匯聚(ju)了當(dang)時國(guo)內最頂尖的企(qi)業集團：巨人集團、泛(fan)海控股(gu)、蘇寧等等。

不過，原(yuan)定500億(yi)元的注冊(ce)資本至今(jin)尚未完全到位。

騰訊《棱鏡》查(cha)詢到，截至2018年10月，中(zhong)(zhong)民投共(gong)有(you)(you)63位股(gu)東，實收(shou)資(zi)(zi)本409.46億(yi)元(yuan)。其(qi)中(zhong)(zhong)，認(ren)繳(jiao)比(bi)例最大的霍(huo)爾果(guo)斯市國信保泰(tai)創業投資(zi)(zi)有(you)(you)限公司(si)，認(ren)繳(jiao)84.54億(yi)元(yuan)，尚未出資(zi)(zi)；中(zhong)(zhong)泰(tai)信托有(you)(you)限責任公司(si)認(ren)繳(jiao)注冊資(zi)(zi)本20億(yi)元(yuan)，實繳(jiao)14億(yi)元(yuan)。

2017年1月，巨人(ren)網絡董事長史(shi)玉柱選擇清空中(zhong)民投股(gu)(gu)權(quan)（投資10億元，持股(gu)(gu)2%），他當時(shi)給外(wai)界的解(jie)釋是，“因我準備(bei)回民生(sheng)銀行擔任董事，防止大家誤解(jie)兩者有關(guan)聯，我已(yi)賣(mai)掉(diao)了(le)全(quan)(quan)部(bu)中(zhong)民投股(gu)(gu)份，辭去(qu)全(quan)(quan)部(bu)職務”。

“史(shi)玉(yu)柱從(cong)一(yi)開(kai)始就覺得中民投(tou)不(bu)賺錢(qian)，但在中民投(tou)剛成(cheng)立時，他還是拿(na)出10億元(yuan)，賣給全國工(gong)商聯(lian)和董文標一(yi)個面子(zi)。趁著重回民生銀行當董事的借口，他先走(zou)一(yi)步。”一(yi)位接近中民投(tou)的人士對騰訊(xun)《棱鏡》透露，不(bu)只是史(shi)玉(yu)柱，“泛海董事長盧志強當初投(tou)資(zi)中民投(tou)，同(tong)樣也(ye)是投(tou)點錢(qian)，賣個人情”。

成立之初的(de)(de)揭牌儀式上，董文(wen)標信心滿滿地稱，要爭取用五年(nian)時(shi)間，把中民投打造成具有國(guo)際競爭力的(de)(de)、受人尊崇的(de)(de)、有持續競爭力的(de)(de)大型投資(zi)集團。

五年期限(xian)將至，中(zhong)民(min)(min)投離這一目標(biao)仍相去(qu)甚遠。董本(ben)人，也(ye)在2018年10月中(zhong)民(min)(min)投第一屆(jie)董事局(ju)任(ren)期屆(jie)滿(man)后，不(bu)再(zai)連任(ren)。

三千億資產四億凈利

中民投的體量(liang)到(dao)底有多大？這幾年的經營狀況又如何？這是留給外界(jie)的一(yi)個疑問(wen)。

公開資料顯示(shi)，截至2018年(nian)6月末，中(zhong)民投未經審計的合(he)并財務報表口(kou)徑資產總額為(wei)3096.51億(yi)(yi)元，上半年(nian)公司實(shi)現(xian)營(ying)業收(shou)入合(he)計144.64億(yi)(yi)元，營(ying)業利潤(run)負0.68億(yi)(yi)元，凈(jing)利潤(run)12.60億(yi)(yi)元，其中(zhong)歸屬于母(mu)公司股(gu)東的凈(jing)利潤(run)為(wei)4.47億(yi)(yi)元。

根據騰訊《棱鏡》的(de)大致梳理(li)，中民投旗下目前擁有(you)資本管(guan)理(li)與股權投資、綜合物(wu)業銷售(shou)及管(guan)理(li)、保險、融資租賃、新(xin)能源、公(gong)務機托管(guan)六大業務版塊(kuai)。

截至2017年末，中民投(tou)合(he)并范圍內(nei)一級子(zi)公(gong)司合(he)計22家。

中民投業(ye)務版塊(kuai)及(ji)基(ji)本經營(ying)情況

其中，綜合(he)物(wu)業銷售及管理、保(bao)險(xian)兩(liang)(liang)大業務對于中民(min)的收(shou)(shou)入貢獻最大，兩(liang)(liang)大版塊(kuai)加起來(lai)收(shou)(shou)入占(zhan)比約(yue)6成。

不過，作為保(bao)險(xian)(xian)(xian)業務的主要承載平臺，思諾(nuo)保(bao)險(xian)(xian)(xian)對于中(zhong)民投的凈利(li)潤貢獻很有限，2016-2017年及2018年上半(ban)年，思諾(nuo)保(bao)險(xian)(xian)(xian)分別(bie)實現(xian)凈利(li)潤0.51億(yi)美(mei)元(yuan)(yuan)、負1.56億(yi)美(mei)元(yuan)(yuan)和0.01億(yi)美(mei)元(yuan)(yuan)。

從中民投公(gong)開的(de)業績來看(kan)，2018年(nian)或許是一個轉折(zhe)點。不論是資產(chan)增速、還是凈(jing)利潤(run)，都有(you)明顯(xian)放(fang)緩趨勢。2018年(nian)上半年(nian)，中民投凈(jing)利潤(run)為(wei)12.6億元，僅為(wei)2017年(nian)全年(nian)的(de)五分之一。

中民投2015年-2018年主要業績指(zhi)標，單位：億元(yuan)

伴隨著大(da)舉擴張(zhang)，中(zhong)民(min)投(tou)的資(zi)產負債率卻逐(zhu)年上升。

2015-2017年(nian)(nian)末(mo)及2018年(nian)(nian)6月(yue)末(mo)，其(qi)資(zi)產負債率分別為67.23%、73.57%、74.89%和(he)74.95%。剛性(xing)債務余(yu)額2015-2017年(nian)(nian)末(mo)分別為651.02億(yi)元(yuan)、1422.91億(yi)元(yuan)和(he)1736.22億(yi)元(yuan)。

評級機構(gou)新世紀(ji)資(zi)(zi)信評估公(gong)司分(fen)析稱，隨著戰略投(tou)資(zi)(zi)及(ji)產業(ye)整合的推進(jin)，中(zhong)民投(tou)業(ye)務板塊不斷擴(kuo)張且部分(fen)項目處(chu)于集中(zhong)投(tou)入階段，產生了大量的資(zi)(zi)金(jin)需(xu)求，公(gong)司不斷通過金(jin)融(rong)機構(gou)借款、直(zhi)接債務融(rong)資(zi)(zi)工具、結構(gou)化(hua)融(rong)資(zi)(zi)主(zhu)體等(deng)渠道進(jin)行融(rong)資(zi)(zi)，負(fu)債水平因此(ci)大幅攀升。

具體而言，截至(zhi)2018年(nian)6月(yue)末(mo)，中民投已使用銀(yin)行貸款767.63億(yi)元(yuan)(yuan)(yuan)；發行的(de)尚在(zai)存續(xu)期的(de)債券(quan)合(he)計(ji)29支，待償余額為474.94億(yi)元(yuan)(yuan)(yuan)。其中，僅2019年(nian)到期的(de)債券(quan)就有17只，待償余額超過200億(yi)元(yuan)(yuan)(yuan)。

進入2018年(nian)后，中民投(tou)發(fa)行的多期債券募(mu)集用途均為償(chang)還到期債務。2018年(nian)，中民投(tou)共發(fa)行債券9只，存(cun)續7只，9只債券募(mu)集資金用途全部為還債。

可以(yi)說，中民投(tou)一直在“以(yi)債養債”。同是(shi)左手(shou)產業、右手(shou)投(tou)資的產融結(jie)合模式，復星集團耗時26年積累出5600億(yi)元的總資產（截止2018年6月底數據），中民投(tou)僅(jin)用4年時間(jian)，資產規(gui)模即(ji)突(tu)破3000億(yi)元，秘訣之(zhi)一即(ji)舉債投(tou)資。

與之(zhi)形成對比(bi)的(de)是，復星(xing)集團自身產業造血能力相對充足，產生的(de)現金流(liu)可以給(gei)投資業務提供(gong)支持，這(zhe)是年輕的(de)中民投尚不具備(bei)的(de)產業底蘊。而在(zai)最近三年，復星(xing)主動收縮戰線，出(chu)售(shou)資產回籠現金，同期的(de)中民投依舊在(zai)高速擴張(zhang)。

尷尬的王牌業務

頂(ding)著(zhu)“民企版(ban)中(zhong)投“光(guang)環的中(zhong)民投，股權投資一度是其王牌業務。

由于(yu)這幾年股票市場波動較大，中民(min)投的(de)投資(zi)收益也明顯受(shou)損。公開數據(ju)顯示，2015-2017年及2018年上半(ban)年，中民(min)投資(zi)本管(guan)理與股權投資(zi)板塊分(fen)別實現營業收入28.11億元(yuan)、11.81億元(yuan)、負20.07億元(yuan)和(he)負4.23億元(yuan)。

中民投資本管(guan)理與股(gu)權(quan)投資業(ye)務成(cheng)績單(dan)，單(dan)位(wei)：億元

中民投此前在資本市(shi)場(chang)上(shang)定增均以“大手筆”著稱(cheng)。

2015年，中民投曾以48.91億元(yuan)參與上市公司陽光(guang)城（000671.SZ）定增(zeng)取(qu)得(de)其18.04%的(de)股權。

一年之(zhi)后，中民(min)投又以30.14億港元(yuan)，受讓億達中國（HK：03639）53.02%股權(quan)。

值得注意的是，陽光城和億達(da)中國都是中民投(tou)股(gu)東方，陽光城彼時遭遇(yu)資金鏈危機，億達(da)中國則(ze)源于(yu)創始人(ren)個人(ren)問題。

“中(zhong)民(min)投出手相助，屬于公司與(yu)股(gu)東(dong)(dong)的關聯交易。”接近中(zhong)民(min)投的消息(xi)人士透(tou)露，這種投資(zi)風格(ge)難(nan)分褒貶，“可以理解成中(zhong)民(min)投幫助股(gu)東(dong)(dong)紓困，也(ye)可以理解成中(zhong)民(min)投的股(gu)權(quan)投資(zi)高度依賴于股(gu)東(dong)(dong)的人際網(wang)絡。”

屋漏偏逢(feng)連夜雨。股權(quan)投資(zi)業績不佳之外，中民(min)投旗下租賃業務又(you)精準(zhun)“踩雷”。

中民投(tou)(tou)租賃旗下(xia)子公(gong)司中民投(tou)(tou)國際租賃的第(di)三(san)大客戶為陽(yang)光(guang)(guang)(guang)凱(kai)迪(di)(di)新能源(yuan)集團有限公(gong)司（簡稱(cheng)“陽(yang)光(guang)(guang)(guang)凱(kai)迪(di)(di)”）。2018年5月，陽(yang)光(guang)(guang)(guang)凱(kai)迪(di)(di)的控股子公(gong)司凱(kai)迪(di)(di)生態所(suo)發行的中期票據“11凱(kai)迪(di)(di)MTN1”違約，陽(yang)光(guang)(guang)(guang)凱(kai)迪(di)(di)亦出現(xian)(xian)流動(dong)性困難，導致中民投(tou)(tou)該項目出現(xian)(xian)逾(yu)期。

截至(zhi)2018年(nian)5月末(mo)，陽光(guang)凱迪項(xiang)目剩余未償(chang)金(jin)額為13.50億元。

中(zhong)民投國際租賃的(de)其他風險客(ke)戶(hu)還(huan)包括浙江金盾消(xiao)防(fang)器材(cai)有限公(gong)司，涉(she)及(ji)金額(e)為(wei)0.69億(yi)(yi)元；永(yong)泰能源股份有限公(gong)司及(ji)其關聯方(fang)，涉(she)及(ji)金額(e)為(wei)1.57億(yi)(yi)元；溫州市(shi)甌江口開發建設投資集團(tuan)有限公(gong)司，涉(she)及(ji)金額(e)為(wei)0.96億(yi)(yi)元。

受上述諸(zhu)多風險(xian)事件的(de)影響，截至2018年9月末，中民投(tou)國際租(zu)賃關注類貸款余額(e)為16.60億(yi)元，關注類占(zhan)比為6.23%。

2018年(nian)10月29日，印(yin)尼(ni)獅(shi)航(hang)一波音(yin)737MAX-8客機(ji)(ji)發生(sheng)墜機(ji)(ji)事件，該飛機(ji)(ji)正(zheng)是由印(yin)尼(ni)獅(shi)航(hang)租自中民投(tou)航(hang)空租賃，機(ji)(ji)齡(ling)為0.3年(nian)。

不過，中民(min)投(tou)航空(kong)租賃方面表示(shi)，由于按照國際行(xing)業慣例購買了相關保險，公司認為中民(min)投(tou)航空(kong)租賃預計損失風險可(ke)控(kong)。

銀行家做光伏

外(wai)部環境急劇變化，只是導致(zhi)中(zhong)民投(tou)今(jin)日困(kun)局的原(yuan)因之(zhi)一，回(hui)過(guo)頭(tou)來看，這部“民企航母”的觸礁，也(ye)許(xu)從(cong)它起航之(zhi)日起已經埋下了種子。

董文標是創辦民生銀(yin)(yin)行出(chu)身，而銀(yin)(yin)行的商業模式相對簡(jian)單——在(zai)特許(xu)牌(pai)照加持之下，通過存款(kuan)和貸款(kuan)的利差盈利。

“銀行是債權生(sheng)意，即便產生(sheng)壞債，還有貸款抵押物墊底。投(tou)(tou)資是股權生(sheng)意，沒有抵押物保障，風險更(geng)大(da)，對投(tou)(tou)資團隊(dui)的專業能力要求(qiu)很高。”熟悉中民投(tou)(tou)商(shang)業模式的知情人士評價，中民投(tou)(tou)不只(zhi)做投(tou)(tou)資，“做著(zhu)做著(zhu)自己下海經營，這就需(xu)要操盤實(shi)業的企業家能力。”

例如，曾被中民投列為投資重中之重的光伏產業。

中(zhong)民投成立(li)之初即(ji)聲明(ming)，公司(si)未(wei)來5年內(nei)(nei)計劃在(zai)光(guang)伏板塊總投資將達到(dao)1500億元(yuan)，“五年后將實現累(lei)計光(guang)伏裝(zhuang)機容量20GW，中(zhong)民投的目標是五年之內(nei)(nei)成為國內(nei)(nei)新(xin)能源老大。在(zai)光(guang)伏發(fa)電行業，五年內(nei)(nei)做到(dao)全球第一(yi)”。

“之所(suo)以(yi)投(tou)(tou)資光(guang)伏，是因為(wei)彼(bi)時光(guang)伏行業(ye)正火(huo)，而且中民投(tou)(tou)獲得(de)寧夏(xia)區政府(fu)的(de)(de)政策支持。”熟(shu)悉這一板塊業(ye)務(wu)的(de)(de)中民投(tou)(tou)內(nei)部(bu)人士表示，光(guang)伏行業(ye)的(de)(de)回(hui)報周期一般在25年左(zuo)右，財務(wu)成(cheng)本經(jing)年累月增加(jia)，而且發(fa)電上網還需當地發(fa)改委的(de)(de)路(lu)條批準，經(jing)營難度巨大。

截至2018年9月(yue)30日，中民新能(neng)已建光伏電站項目共計22個(ge)，無在建項目，總(zong)裝機容量(liang)為126.60萬KW（1.26GW），投資總(zong)額為101億(yi)元。

事實上，如此(ci)巨大的財(cai)務壓力之(zhi)下(xia)，中民投曾寄望通過(guo)資本市場(chang)來緩解資金壓力，但幾(ji)次努(nu)力均未獲成(cheng)功。

2015年7月，中民投(tou)與廣發證券主要(yao)股東——遼寧成大(da)（600739.SH）磋(cuo)商(shang)，后(hou)者欲收購中民投(tou)旗下(xia)囊括光伏產(chan)業(ye)投(tou)資、運營的中民新能部(bu)分或(huo)全部(bu)資產(chan)，最后(hou)卻因估值分歧(qi)不了了之。

“因為價格上每股一(yi)兩毛錢的(de)分歧(qi)，沒(mei)能談攏。當時(shi)中民(min)投(tou)還(huan)覺得光伏是個好生意，沒(mei)想(xiang)到現在(zai)砸手里了。”前述中民(min)投(tou)內(nei)部人士說。

2018年(nian)4月，中(zhong)民新能(neng)旗下中(zhong)民新光借(jie)殼圣(sheng)陽股份（002580.SZ）再次(ci)失(shi)敗，原(yuan)因為“資(zi)產狀(zhuang)況比較(jiao)復雜”。至此，中(zhong)民投光伏業務再次(ci)失(shi)去套現(xian)退出的機會。

董文標是(shi)銀(yin)行(xing)家出身，追隨他(ta)一起組建中民投的一些高管，同樣來自于民生(sheng)銀(yin)行(xing)。“他(ta)們對投資和實業(ye)的專業(ye)能力是(shi)欠缺的，這兩塊(kuai)的錢(qian)可(ke)比銀(yin)行(xing)的錢(qian)難賺多了，不(bu)是(shi)有錢(qian)有（政(zheng)府）資源就(jiu)能搞定的。”上述中民投內(nei)部人士表示。

董文標退場之后

在(zai)董(dong)文標(biao)辭職之后，李懷珍接(jie)任(ren)中民投董(dong)事局主席。這(zhe)一(yi)安排被上述內部人士(shi)評價為(wei)——忠誠比(bi)能力(li)更重要，“即便董(dong)文標(biao)退休了，他(ta)也想把中民投這(zhe)攤子事交給一(yi)個他(ta)放心的人”。

“公(gong)司(si)的(de)(de)派系斗(dou)爭很(hen)(hen)厲害，不(bu)(bu)同領導之間互相傾軋的(de)(de)現象很(hen)(hen)嚴重。”至(zhi)少兩位(wei)以上中民(min)(min)投內部人士(shi)對騰(teng)訊《棱鏡(jing)》表示，民(min)(min)生(sheng)銀行系不(bu)(bu)僅與外聘高(gao)管(guan)“打(da)來(lai)打(da)去”，內部同樣風波不(bu)(bu)斷，“李(li)(li)懷(huai)珍(zhen)是(shi)董文標老鄉和同學，因(yin)此董文標先前把李(li)(li)引(yin)入(ru)民(min)(min)生(sheng)銀行，后來(lai)又讓他擔任中民(min)(min)投總裁(cai)，但李(li)(li)是(shi)官員出(chu)身，個人能力(li)一般，其他民(min)(min)生(sheng)銀行系出(chu)身的(de)(de)高(gao)管(guan)很(hen)(hen)不(bu)(bu)服他。”

前期依靠舉(ju)債(zhai)飛速擴(kuo)張，業務高舉(ju)高打的重資產(chan)模式，在面對復雜的經(jing)濟環境和融資環境下，已然(ran)步履維艱。

中(zhong)(zhong)民投稱，從(cong)2017年(nian)底(di)，中(zhong)(zhong)民投就(jiu)開始(shi)“雙(shuang)降雙(shuang)提”：即降規模，提質量；降杠桿，提效率(lv)，實施戰(zhan)略轉型。中(zhong)(zhong)民投總(zong)裁(cai)呂本獻在2018年(nian)11月(yue)接受《第一財(cai)經》專訪(fang)時也坦(tan)承，中(zhong)(zhong)民投現有的問題是(shi)業態相對分散和發展戰(zhan)略的不夠聚焦，因此新業態難以落地。

在此次債券兌付危機之后，中民(min)投(tou)正通過引入戰略(lve)投(tou)資(zi)(zi)者，加快退(tui)出不符(fu)合戰略(lve)轉型方向的項目，進一步優化中民(min)投(tou)的資(zi)(zi)本結構，使中民(min)投(tou)獲得全新的發(fa)展動力。

“董文(wen)標在(zai)今年1月份，還親自拜訪(fang)中信集團高(gao)層，尋求對方支持(chi)。”一位(wei)中民(min)投前高(gao)管對《棱(leng)鏡》表示，董文(wen)標并未完全(quan)“撒手(shou)不管”。另據媒(mei)體報(bao)道稱(cheng)，正大(da)集團、中信集團、某大(da)型資產管理(li)公司，都是目前中民(min)投潛在(zai)的戰(zhan)略投資者。

2月11日，正(zheng)大(da)(da)集團副(fu)董事(shi)長楊(yang)小(xiao)平(ping)正(zheng)式(shi)出(chu)任中民(min)投董事(shi)局聯(lian)席主(zhu)席，被(bei)視為(wei)正(zheng)大(da)(da)集團即將入場的重要(yao)信號。

“作為國內第一家民(min)投，并無模式可借鑒(jian)，這四年(nian)多(duo)來(lai)探索嘗試，既有(you)經驗分享，也有(you)不足。”正如中民(min)投自己的坦承總結，第一次(ci)遭遇挫折的它，能否順利掉(diao)頭(tou)，找到正確(que)航向，外界都在關注著。